【亚太局】一场无可避免的悲剧――评话剧《图兰吉的故事》

《图兰吉的故事》根据法哈德·俄沙德的民间故事改编，讲述了一个牧羊人与乡村姑娘结婚。牧羊人每天早上都会赶着羊群去牧场，日落时回家。但有一天他没有回家，他突然变成了国王，并且不认自己的妻子。最后妻子杀死了牧羊人。

本剧采用了特殊的记叙手法，一开始是倒序，由图兰吉讲述曾经发生在图兰吉身上的故事。整个舞台就只有一平方米左右的黑色笼子，女演员一个人通过各种简单的道具扮演多个角色。在舞台的三面墙上投射了国王的剪影。一个牧羊人看上了图兰吉并向她求婚，图兰吉欣然接受。扮演牧羊人时，女演员戴上了面具和帽子，手拿伊朗的民俗乐器绿色的铃鼓，通过口技发出声响，令观众惊叹连连。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姑娘，在发现自己的心上人时她的兴奋溢于言表，她感谢上帝，她开心的在笼子里旋转、舞蹈。但是图兰吉的外婆似乎是一个有预言能力的老者，她并不看好这一段婚姻。女演员通过一条黑巾披在身上，手拿棍子充当拐杖，并且驼背眯眼，将外婆这一角色生动地呈现在观众面前。图兰吉对此毫不在意，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，在笼子的中央，面向着一束刺向她的光芒，她表情神圣而虔诚，那是一个女孩对于完美爱情的遐想。然后她倚坐在笼子的边框上，满脸憧憬的诉说自己对他的美好感觉。终于他们举办了婚礼，三面墙上的屏幕投影换成了伊朗传统的木偶戏，图兰吉在笼子中手拿棍子开心得手舞足蹈，在伊朗传统的音乐声中，用棍子敲打着笼子。笼子发出了清脆的回响，图兰吉仅觉得那是欢愉的乐音，却不知其实是悲剧的预警，一个囚徒的困境。

婚后的日子一开始甜蜜而温馨，牧羊人每天早上都会赶着羊群去牧场，日落时回家。图兰吉就在家心心念念地等候。但是有一天，等候并没有等来丈夫的归来，图兰吉心急的四处打听，听来的确是一个噩耗，说有一只来自王宫的鸟坐到了牧羊人的肩上，所以他变成了国王，登上了国王的宝座。图兰吉惊愕、愤怒、恐惧，她开始歇斯底里，哭泣不止。我想这聪明的女人应该也预感到了什么，可是这时她的身边没有人可以帮助她，她的外婆已经去世了。此时此刻萦绕在她心头的只有不安和无助。但是周围人并不这样看，村子里的女人，同样是在笼子里的女人，她们说道，图兰吉的丈夫成为国王，那么她就成为皇后了。图兰吉在周围人的建议中，鼓起勇气，乔装打扮混进皇宫，并成功的在皇宫里参拜了国王。见面后，图兰吉揭开了真面目，可是国王却假装不认识她，并且问道：“你到底要什么？”这真是令人心灰意冷的问题，图兰吉要什么？一个女人要什么？她要的不是荣华富贵，不是皇后身份，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，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度过美好的而恬静的生活。此刻的图兰吉彻底失去了理智，她举起手边的匕首向国王，向自己的丈夫，向一个自己曾给予真心的男人刺去，一刀、两刀、三刀……舞台灯光和三面墙上投影的国王被渲染成了一片红色。图兰吉突然惊醒，看到眼前的一切，发现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，她悔恨不已。这不是她要的结局，她并不想杀死自己的丈夫，不想杀死国王。此时我仿佛觉得那本来就狭小的舞台变得更小了，有种压迫感从四面而来，令人无处躲藏，图兰吉开始祈祷，祈祷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，，让时间回到她杀丈夫之前。上帝对这个可怜女人的恶作剧似乎还未停止，他真的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。当图兰吉再一次从自己丈夫的口中听到“你到底要什么？”她又一次怒不可遏，用绳子勒住她丈夫的脖子，勒死了他。然后她要求再一次，再一次回到之前，再一次从自己丈夫口中听到那无比伤人的话“你到底要什么？”然后又再一次用手中的器物一次一次的砸死自己的丈夫。我想这是女人独有的偏执，一次一次索要机会，尽管知道那折磨的终将是自己，可就是无法逆转这必然悲剧。上帝终于停止了这荒唐的游戏。图兰吉终于死了那条心，那是最深沉的绝望。她慢慢走向了绞刑架，将脖子一点一点伸入绳套，又或说将那本来局缠在她脖子上那无形的压迫实体化，她无可避免的走向了死亡，就像无法避免这一场悲剧一样。

舞台上除了那个黑色的笼子，三面国王的投影，还有一个紧盯着笼子的稻草人。这一重又一重的束缚，将图兰吉在原地牢牢地禁锢。那是女人自己对自己的束缚，也是男人和他所象征的专制压力，还有普世间贪名图利那错误的价值取向所带来的桎梏。即使到最后，也就是剧目一开场讲述故事的图兰吉也无法从中跳脱出来，她否认那个故事中的自己，就像她否认这早就是既定事实的悲剧一样，令人徒增一声叹息。（文、图：叶韵  编辑：榕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