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创想周】这个杀手不太冷――观香港话剧《螳螂捕蝉》

发布时间:2014-10-24作者:访问量:276

《螳螂捕蝉》讲的是两个杀手的故事,“北越”和“南越”两位杀手。
虽然角色名字甚具政治味,但此剧要谈的不是政治,而是生命——在杀人的过程中反思生命的意义。按两位好戏之人的性格,度身订做角色,并非电影中惯见的冷面英雄人物。正是要反其道而行,毁灭杀手的神话,将他们还原为普通人。在神秘面纱下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平常心,有欢笑有泪水,有纠结有不舍。
       同样是杀手,又困在同一空间内一起等待目标出现,两人却是南辕北辙。一个见过大风大浪,却粗心大意。一个神经兮兮但是相当精明。两个杀手同在一斗室内,没有人被杀,只有无止境的等待。两个悲剧人物相试探、挑衅以至互相照顾、不离不弃,当中经历恐惧与刚勇、丧失与维护尊严、爱与被爱,最後都逃不过悲剧的命运,北越误以为南越想背弃诺言,趁机丢下他逃走,激动中把他杀死。可最初的任务却没人完成,主机摆了一个大乌龙,没有什么被狙击目标,只是一群人再开派对罢了。
在密闭封锁的空间里,人物内心的挣扎纠结,互相不断的猜疑较劲,外界阻力物件的不断出现,香气迷人的充气娃娃,爱慕神秘的花朵,厕所送进莫名的早餐,还有密集包围的高跟鞋声音。像是传递着某种暧昧而又猜不透的讯息,让人心惊肉跳而又哭笑不得。故事情节上的推进缓慢,亦将不会有出人意表的发展,全靠演员将这份困局的张力呈现。当然,以二人的功力与认真的态度,处理起来绝对是游刃有馀。 
而语言也是全剧的重头戏,北越独特的粤语式普通话,蹩脚的英语,带有严重地域特色的口音,彰显了香港完美的黑色幽默。而粗口不绝于耳也是真的,杀手在面对上级的施压,生命危险的边缘,不得不借此宣泄爆发,故作镇定。不过,看新域剧团的《螳螂捕蝉》,则第一次有「粗口也迷人」的感觉!北越并不像个地盘佬般无的放矢贪口爽地讲粗口,他只在南越讲英文时因按捺不住自卑感带来的怒火才被迫爆粗。这种心理状态淡化了角色的鄙陋,为角色平添了一份可爱;此种美化手法所产生的喜剧感,无形中把叫人讨厌的粗言秽语变成能够博取同情的呐喊,於是,粗口的杀伤力大大下降。其中一场讲北越复述跟南越讨论吃橙的问题的一段对话,句粗口作了十几次不同的声调演绎,渐渐地,粗口不再像粗口而像唱歌,观众因而 发笑,并一次又一次期待下一句怎样跟上次不同;这段粗口台词几乎成为一篇诗。生活中总是有不少禁忌——粗口是禁忌,性是禁忌,死亡是禁忌。我们不愿去提、去想、去反思这些禁忌,当然也无从思考跟这些禁忌有关的道德价值。我们习惯性地觉得讲粗口是绝对鄙俗的,正如我们会觉得玩吹气公仔是绝对变态的,杀人是绝对野蛮的。
充气娃娃被两人轮流熊抱着,沉醉其中不能自拔,观众可能会觉得他们猥琐至极,难以入目。然而,他们的沉醉反映著性空虚的无奈,观众不忍责备他们不道德,反而同情他们起来了。我们会为某些行径贴上肮脏、淫秽、人欲横流等标签,可是,我们甚�时候会静下来为有不同性倾向的人和性苦闷者想想,他们的「不道德」行为究竟从何而来?他们真的十恶不赦吗?难道有更好的选择吗? 
       还有这个戏的核心:乌龙杀手。死亡之所以是全世界人的禁忌,因为死亡太不可知、太可怕。於是,与死亡有关的所有事物、语言也当然是可怕的,亦即是不道德的 或不容许提及的。那么,故意夺去他人性命——杀人——就理所当然地是罪大恶极、不容宽恕的。为了反思“杀人”究竟是怎�样的一回事,编剧巧妙地设计了乌龙杀手,我们看见北越和南越胡�胡涂地执行著任务:南越属於那种擅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傲慢与自私的丑行的人,他为了要建立一个(自己)有尊严的社会,不惜“铲除垃圾”,并从“哲学”、“宗教”、“进化论”、“人权意识”、“文化人类学”等角度为杀人行业文过饰非;北越则相对善良得多,他没有多多解释,只是念念不忘要把自己的亲弟弟也送上西天,不为别的,只因为弟弟是个弱智的。两个角 色的乌龙和胆小减低了二人的戾气,拨出空间,让观众审视杀手背後的两种动机——坏心做好事和好心做坏事。
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毁灭杀手人格救赎。抛去残忍面具,卸下恐怖伪装,是两个有血有肉,大心大肺的人。从诡异的处境开始,带入危险边缘,将丧命当做游戏,用黑暗蒙蔽光明,用勇气填补恐惧,在滑稽无厘头的漫长等待中,掏出人性深沉的无限辉光。(文:许蔓霖    编辑:榕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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