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忘记的忘记――评话剧《八番娼馆》

发布时间:2014-12-03作者:访问量:2112

7点不到,黑匣子便挤满了人。一楼、二楼、二楼侧台,被观众围得水泄不通。嘈杂的剧场,入场灯刺痛着双眼,不时有人进进出出。

黑场。剧场瞬间静了下来。

自幕府末期至昭和初期,日本大批穷苦人家的女孩被贩卖到南洋当妓女,世称“南洋姐”。她们命运坎坷,受尽人世间的屈辱。那些女子,她们拥有花一样的年华,却因为贫穷走上了自己无法选择的命运之路,而后又在历史无垠的苍穹中陨落,毫无痕迹。

据史料记载:“这段历史时期内,日本政府为了积累资金发展资本主义,把贩卖妓女到海外作为谋取外汇的一个手段。而南洋,尤其是山打根地区,是日本妓女相对集中的地区。她们为国家赚取了外汇,命运留给她们的却是精神和肉体上无法愈合的创伤。”

北川崎就是她们这群不幸女人的代表。一个十几岁的少女,在寸草不生的荒凉村庄与哥哥忍受着饥饿寒冷,终于在无奈中选择跟太郎造去国外打工。单纯、未经世事,让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不停的干活就可以得到食物,获得活下去权利。羡慕姐姐们的漂亮衣服,憧憬着不用干苦活只要学习跳舞的生活,她眼中的世界就是这般简单,但真相是残酷无情的——她必须走上娼妓的道路。而支持她在屈辱的生活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赚够钱,重返故乡与哥哥团聚。为此她连最被人鄙视的印第安客人也招揽,甚至一晚上接待五十几位客人,面对这样痛苦的生活,她只能在千疮百孔的心上盖一层漂亮的笑靥如花的面具。

在太郎造死后,北川崎、八重子、富美都有机会逃跑,但富美最终还是放弃了。其实让她选择留下的最终原因不是中元妈妈的病,不是自己适应了八番娼馆的生活,而是她在故乡已经无所依靠,所有人都把她忘记了。富美的命运实则也是北川崎的,只不过她仍然天真的以为哥哥还会如最初的那样,心心念念着她,等她回来一起过幸福的日子。

历经千辛万苦,她终于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天草,可摆在面前的是哥哥的无可奈何,羞于颜面,嫂子的忧心忡忡,冷言冷语。而在她心上撒盐的何止是他们两个人,她受到的是全村人的排斥,哪怕是在几十年后,以阿金为代表的村民还是对她充满鄙夷。就连她的亲生儿子也让她远离自己,几乎不回故乡探望,她只能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孤独生活,终日与野猫为伴。

如果北川崎提早看清回乡是这般境况,她一定会留在山打根直至死去,最后葬在中元妈妈为她们买的那块墓地里。而那些墓碑——“是背朝着日本的”。背朝着日本,并不是不想归乡,而是故乡并不能容纳她们,无奈地离开,绝望地背离,她们被故乡伤透了心,一心只想离开那伤心之地,永不回头。她们为战争贡献了自己的力量,但最后得到的是难以言说的伤痛,尊严和人格被永久地剥离了她们的身体。

     这群以世界为舞台的南洋姐几乎没有留下显眼的记录,人们只能在海外各地散落的日本人墓地的墓碑上,了解到她们的存在,但她们展现给世人的是另类的日本历史。她们不该被忘记,那些尘封的历史中有她们走过的足迹,并且她们为日本的外汇、为战争的胜利付出了极多代价。但是没有人会记起曾经有这样一群女人存在过,或许是不愿记起,或许是刻意忘记,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。(文:侯雪飞  图:张昊  编辑:白夜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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